月英

不值得欣喜的相遇(下)

荧张开手掌挡在眼前,艰难地望着头上的太阳,刚才在秘境中所发生的一切明明只有不到半个小时,可在出了秘境之后却硬是给了她一种隐居了数十年重返尘世的错觉。

“旅行者...”白色的应急食品飞到她的身旁,有些难为情的望着她,“你确定不去把那座倒立的神像给砸了吗?”

“嗯,我确定。”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金色的眼中却闪烁着迷茫,“如果哥哥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本就不应该去阻止他的计划,除非...我能确定他是真的错了。”

见荧的心意已决,派蒙不由得叹了口气,摊开两只手摇头道:“那好吧,既然你选择了这么做,那我们事不宜迟,准备返回璃月,做好前往稻妻的最后准备吧。”

听罢,荧点了点头,随后闭上双眼,双手握拳,开始感应着离璃月最近的传送描点并与其建立联系,正如往常一样,白色的光圈开始一层一层围绕起二人,不过几秒,她们就会和平时一样凭空出现在璃月港内。

然而,在这过程中,荧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忽然睁开了眼有些困惑地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右手臂,只见那洁白的皮肤上面,之前与激流使徒所战斗时被伤到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她从未见过的水蓝色条纹。

察觉到这传送时间有些不对劲的派蒙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正好看见了荧手臂上那奇怪的纹印,在微愣片刻后,派蒙的脸色顿时变的惊恐无比。

“旅行者,快停...”

“呯!”

派蒙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爆发力瞬间以荧为中心扩散开来,周围白色的传送阵宛如受到了巨大冲击力的玻璃一般破碎开来,威力之大,导致派蒙那小小的身躯直接被吹出了几米开外。

荧依旧保持这刚才的姿势,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右手。虽然看上去它还完好无缺地挂在荧的躯体上,但在她自己的感知中,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右手的任何知觉仿佛整条右臂都像是被人砍下一般,紧接着,剧痛与恶心通过神经狠狠地刺激着荧的大脑,同一时刻,她的右手仿佛成了一个人造的挂件,无力地垂落在荧的身旁。

不一会儿,平日里毫无存在感的心跳声在此时变得格外清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顿时填满了荧的口腔。荧下意识的伸出仅剩的左手捂住了嘴,伴随着鲜血从指缝中的流出,荧的视野也变得模糊,双腿逐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无力的跪倒在地,整个人,都开始往地面垂落。

可荧不知道的是,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但尚未接触到地面时,一只修长的手臂就以急快的速度阻挡在了她与地面之间。

.

派蒙狠狠地击飞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块,随后另一只手又马上死死地抓住了手腕,凭借着一丝理智强行将那下意识想要爆发出的力量给压了下去,在几次深呼吸过后,派蒙终于强迫自己回复了冷静,随后,她不顾自己身上的狼狈,急匆匆地往方才爆炸的中心飞去。

可当她重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之后,她又不由得当场呆住,那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

此时的荧并没有如她所担心的那般狼狈地趴在地上,相反,她现在正以一种极其标准的睡姿躺在一个人的大腿上,而那条腿的主人,正事她们方才见过的那个与荧极其相似金发少年。

“你...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冲击着派蒙的视觉神经,信息量之大导致她一时半会都不知道从哪说起。

“荧没事,我也不会允许她有事。”空的目光并没有从荧的身上离开,他头也不抬的告诉了派蒙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消息。他望着荧手臂上的那奇怪条纹,伸手盖住,然后开始将其抹除,脸上那轻松的表情仿佛只是在擦拭一块不起眼的污渍,“这是深渊使徒激流最为擅长的手段之一,里面蕴含了坎瑞亚难民对天理与众神的仇恨,一旦被植入者与包括七天神像和传送描点在内的任何与七神元素力有关的事物进行接触,里面的力量就会爆发重创被植入者。”

“我很庆幸荧如今的力量有这种提升,但倘若你们认为这就是激流的极限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你们还是太过小看深渊八位使徒的力量了。”

“当时那个深渊使徒就已经知道了荧就是你妹妹,以他对你的忠诚不可能不把这条信息告诉你...”派蒙回忆着当初和荧第一次遇见深渊使徒的场景,颤声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纵容他对荧下这样的黑手!?”

“噗嗤。”面对派蒙的怒斥,空却仿佛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什么...你还真好意思问这个问题。”

他抬起头,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望着派蒙,开口道:“之前没有选择在荧和戴因面前拆穿你而已,现在你还想装下去是吗?你告诉我,假若一个与自己仇敌气息十分相似的家伙凭空出现的自己妹妹身边的时候...”

“他应该怎么想呢,来自天理的你?”

听到最后几个字,派蒙的身形顿时一僵。

“虽然我是打心底讨厌和天理有关的一切事物,可单论演技这一块,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空两只手搭在身后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来直视着派蒙,“一直会飞却从海里被钓了上来,明明对提瓦特大陆七国的状况和历史如此熟悉,却没有人第二个和你同一类型的生命,恐怕也就这傻丫头不会对你起疑心了,那么现在...”

说到这,空眼中那浓厚的杀意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身后的手上,那源自深渊的暗紫色光芒也凭空而现。

“放下那名为派蒙的面具,回忆起那个快被自己忘记的真名吧,拜蒙?”

面对空那充满威胁性的要求,派蒙苦涩的露出了自嘲的笑,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摘了下头上的王冠开始发力,下一秒,数不尽的水蓝色方块一个又一个的凭空出现在派蒙身边,包住那小小的身躯,继续增加着。在那些方块的容量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之后,方块终于停止了生长,片刻后,它们齐刷刷地破碎开来。

而从里面走出的,正是当初在望舒客栈出现在荧身边的那个身着毛衣,白色短发的少女——那个荧从未见过的派蒙真正的形态。

“真是令人熟悉的气息呢。”空谈谈地望着面前的少女,抬起右手,手上那暗紫色的光芒逐渐化为一把金色的剑,剑尖直指派蒙,“说吧,这次你们天理接近荧的目的是什么?又想在我面前重演对做的坎瑞亚的事吗?”

面对空的质问,派蒙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闭上双眼叹了口气,给了空一个令他猝不及防的回答。

“对不起。”

派蒙并没有直接回复空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转过身去,抬起头望向了天空,而与天理抗争多年的空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她现在所注视的方向,正是天空岛。

“五百年前的我太过弱小,没法组织坎瑞亚的灭亡,也正是因为我和姐姐的分枝,她才会去选择终结所谓人之子的捷越。”

“姐姐?”空挑起眉毛,开口道:“我就说呢,难怪你和那家伙的气息会相似到离谱的境界。”

虽然派蒙的回答的确有些出乎空的意料,但这并未让空放下警惕,“你是想告诉我,你与其他天理还不是一类存在,甚至想和他们对着干了吗?”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派蒙苦笑道:“众神也好,人类也罢,没有什么物种是可以绝对统一战线的,分枝可以说是每个物种必要的构成成分,就连如今特瓦特大陆上的七位执政都是如此,那天理,又怎么会例外呢?”

听闻派蒙的回复,空犹豫片刻,随后不知是真的相信了派蒙还是对自己实力绝对的自信,他手中的剑直接化为了星尘消失在了空中,右手重新回到了身后的地面支撑着身体。

“不得不承认,以天理的指标而言,你身上的气息的确是弱的可怜。”空眼中的敌意少了些许,但仍未彻底消失,“既然如此,你大可以选择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现在又是为什么而接近荧呢?”

“这世间有很多事情你不想去做却又不得不做,同样的也有很多你想做的事情却无法去做。我已经不想再重蹈坎瑞亚的覆辙,在我意识到因为我和姐姐的分枝有一堆兄妹被她强行分离的时候,你已经在为天理的抗争做起了准备,所以,当我感受到妹妹的苏醒即将到来时,我便下定了决心——我自认没有能力阻止一个国度的灭亡,但我不信我连保护一个人的能力都没有,于是...”

说到这儿,派蒙转过身去,回望着两兄妹,把刚才还没说完的话给接了下去:“于是,为了掩盖自己天理的气息以便更好的靠近保护这个刚刚苏醒力量还被封印的女孩,我自毁了自己一半的根基,利用天理这个身份自带的保护机制获得了这另一种形态,一种小漂浮物的形态,以此来靠近她,和她一起持续这特瓦特的旅行。”

“不过是在受到极大伤害时身体为了维持生命自己想方设法降低了各项需求而已,被你说的跟个机械程序一样。”空谈笑一声,开口问道:“可是纸终究有包不住火的一天,你想过身份暴露后该怎么办吗?”

“想过,可想了一下发现似乎没什么意义,之后就不再想了。”沉浸在回忆中的派蒙并不知道方才还即将开打的两人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两个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当她了解到一切真相的时候,决定权自然会落在荧的手里,如果她想让我走,我自然会头都不回的离开。”

说到这儿,派蒙忽然低下头,将目光转向了昏睡中的荧,眼中尽是数不尽的温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与荧一起旅行的几个月的时间,我觉得比在坎瑞亚灭亡后的五百年还要漫长,这坏家伙平时虽然总是把应急食品挂在嘴边,但我明白,她就是这种嘴上不在乎心里却无比重视的家伙。”

派蒙自然不会忘记海灯节时,荧被一个璃月商人问到身边这只小漂浮物多少钱时荧毫不犹豫地回答多少钱也不卖的场景。

空聆听着派蒙的诉说,随后低下头看向依旧躺在自己腿上的少女,沉默地望着自己妹妹那张平静的脸,身为她的哥哥,空自然明白派蒙对荧的评价所言不假,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准确,秒后,他忽然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好,我把荧托付给你。”

听到空的话,派蒙先是猛的一愣,随后呆呆地望着那个正在把自己妹妹的脑袋从腿上分离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板上的少年。其实派蒙在方才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结局的心理准备,当然也包括这个现在对她而言算是完美的结局,但空的干脆,还是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你...愿意相信来自天理的我?”

“你可别误会,我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天理。”空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起头颇为沉重地看向派蒙,“我只不过,是在相信一个同样不得不与血亲分道扬镳甚至还得与之对抗的可怜人罢了。”

“我曾经也是一个旅行者,自然明白一个好的旅伴对于一段危险重重的旅程而言有多重要,只不过现在不再旅行了而已。”说到这儿,空的背后那道熟悉的紫色传送门再度凭空而现,“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对我说的话,陪伴着她一起走向旅途的终点,在自己眼中留下这个世界的沉淀。”

绝对,不要走上我和戴因一样的路。

这最后一句话,空最后并选择没有说出,他最后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金发少女,随后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前往深渊的路。

惊愣中的派蒙终于回过神来,她望着那个逐渐离去的身影,轻咬下唇,在随意抹了一下双眼过后,她冲着那个已经一只脚踏进传送门的身影大吼。

“我会成为她生命中最后一道防线的!”

旅途着身后那道呼喊的空微微勾起了嘴角,他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派蒙对他的发誓而产生任何改变,只是任由着身后的门缓缓关闭。

可他们并不知道,一股不平凡的风正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边飞过,随后又转向吹回了遥远的蒙德,在那颗熟悉的风起地大树上,尘世间最伟大的吟游诗人正静静地坐在树干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手中平日里最爱吃的苹果,默默地聆听着风带给他的音节。

.

须弥国

莫娜可能永远都不会猜到,自己如今不得不定居蒙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老师与其好友艾莉丝一起为她设置的骗局。

很对人都说七国当中稻妻境内的局势最为紧张,但其实如今须弥境内的状况,并不比稻妻好到哪去。学城的学者们正在催生着愚行,但智慧之神,却对此毫无异议。

莫娜并不知道被她惧怕的老师此时正在庆幸着她能定居蒙德远离这个在她看来已经十分危险的国度,面对如今须弥所发生的一切,这位在占星术上杰出的老者不由得怀疑,如今的草之神,是否会和现在的冰之神一样失去自己的理念呢?

如今,老者坐在床榻上默默地望着面前的水晶球,那上面,正事她对那位来自异世界的年轻旅者所做出的预言。蒙德的风魔龙事件和璃月的旧日魔神事件已经让那位旅行者的名号开始在七国传开,就连出在锁国当中的稻妻都开始有所而论,更不要提现在的须弥,她如今之所以选择继续留守须弥,正是因为在老者看来,那位年轻的旅行者或许就是挽救须弥的最后一点希望。

老者自己也很明白稻妻的海路还不好走,风雨无时无刻不在咆哮,现如今,自己的好友艾莉丝已经开始着手帮助她铺好前往稻妻的路,相信过不了太久,她就会结束稻妻的旅程,正式前往须弥了。

出于好奇之下,她也开始尝试着去接触了那位年轻旅者的未来,而现在水晶球上所为她呈现出的画面,却令她不由得沉思起来。

年轻的旅者泪流满面地将手中的剑刺入白发少女的心脏,而身下的少女却将手温柔地搭在旅者的脸庞轻声安慰着。

老者惊奇的发型自己无法通过任何手段去了解那位白发少女的半点消息,使得她不得不担忧起来,那位来自异世界的旅者,在这片名为特瓦特的土地上所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

.

End

评论(10)

热度(228)

  1. 共1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